紅樓

1.仙人掌、蜥蜴、破曉

系列：WOW

CP：黑青銅

點題者：陵子

在牠長年居住的龍巢之一，青銅的龍王萬年如一日，緩慢躺下。

牠身邊蔓生帶刺仙人掌，這些深綠土黃植物幾乎是挑戰牠權威般張狂，占領了大片貧瘠土地，叛逆將高貴守護巨龍包圍困入。

畢竟，如此長遠的時光以來，再沒有一頭巨大黑龍慵懶翻身，醒轉時利牙一開，咬了仙人掌去懶洋洋磨牙。

(還有味蕾上綻放酸苦時，那黑龍的孩子氣埋怨)

(大地守護者曾玩鬧一樣，低下長頸往被牠咬下一口的仙人掌噴息，威脅一株植物說要掀起土地把它壓扁)

(金色豎瞳閃爍詼諧的光)

(受漆黑萬千鱗片包覆的壯麗身軀)

(偉大、強壯、美好、睿智的尊貴黑色龍王──)

(──耐──)

(──耐薩里──)

孤身沐於月光，諾茲多姆陡然令自己停下思緒，在牠想起那隻龍的名之前。

(因此，青銅龍王的舌尖如灰燼枯燃，言語為無物)

橫臥於群生尖刺仙人掌中央，時光守護者垂下銅黃細鱗龍族頸子，滿是巨齒的龍吻靠近離自己最近的那株植物。

牠吹了一口金銅細碎時光之沙。

那仙人掌被沙暴之風颳得一絲一絲改變了模樣，最後上頭像是被什麼巨大蜥蜴之輩咬缺一塊，汁液滴落苦澀草腥。

──這依然是同一株仙人掌，只是時間流不一樣。

就像青銅龍王一樣是青銅龍王，只是在時間線已走得太長。

牠睡在殘缺的仙人掌旁邊，等待夜晚結束，等待日出醒來。(為什麼呢？為什麼還要──)牠枕在滿是黃沙的大地之上，想像自己聆聽的是愛人心跳。(曾經這兩者並無相異)(曾經)牠沒有對自己呼息時間的金砂，但龍族軀體內的心臟，依然與每一個時間的夜晚一般疼痛。(而牠為此緘默、牠為此淡漠)

唯獨青銅龍王爬蟲類的眼瞳閉上，裡頭沒有悲傷的眼淚，乾燥如荒漠。(曾經有的、卻不知在哪一晚乾涸的──)

畢竟，時光實在......已走得太長。

(牠被詛咒圍繞、牠被折磨，牠──)

(──牠沉默著，冷眼看著那黑龍被古神擢住，看著牠茫然中墮落、摔成碎屑)

破曉之後，也只不過是另一個明天。

(而諾茲多姆再也不敢、再也不敢去喚那優雅美麗、蹭在牠身上咬仙人掌的黑龍之名)

──那是時光守護者所犯的──無期可恕之罪。

FIN

不虐啦不虐，因為啊，在我心裡頭，諾茲多姆比之耐薩里奧更為罪無可赦啊

2.天使、枯花、故事

系列：機械人群

CP：無，糧食

點題者：W

那裡有天使，赤裸光輝身軀降臨。天使親吻了她的眼睫，羽毛柔軟拂過她臉龐，將她全身包裹於白絨羽翼之中。

而亞利安人種女子所作，唯能顫抖。

此乃無可想像之事。

***

這是獨佔天地的赤色沙漠。

前一個時代的鏽蝕鋼鐵宛若巨人殘骸雜亂矗立於廣闊砂土間，日夜受囂呼之沙暴摧殘厲刮。

這是破碎地球的一角、文明苟延殘喘之處、聖潔女王手持細長十字權杖統治之地。

烈陽下頭，教徒戰士如同中世紀騎士銀亮板甲，層層守衛於砂漠聖母身旁。但是當兩抹鳥兒般的身影從高空而下時，卻沒有人向彼展露狂信徒滴血的利齒。

只因他們所護衛的女士偏了偏她璀金長髮的頭顱，天藍色雙眸染出母性與笑意。

純白長裙間踏前一步，砂之聖母伸出白皙雙手，去迎接她寵愛的雙胞胎天使。

「母親，」歡聲笑著，撲入女性懷中，天使雙子之一收起羽翼蹭了蹭她，套有鋼銀白鍊的左手去環住聖潔女王那雪白修長的柔美脖頸：「吶，回來了唷！」

「母親。」伴隨笑顏，落在女子身邊，天使雙子之一張開羽翅浮於空中，套有銅金青環的右手卻輕巧放於母親被白袍披覆的嬌瓏玉肩：「看！這是什麼？」

背生翅膀的雙胞胎各歪一邊精緻小臉，一同將一片薄如蟬翼的纖維絲奉到母親面前。

***

人啊，是無法〝無中生有〞的。

幻想中的怪獸，也是各種動物被切碎的屍身拼成，就如那鹿角駝頭兔眼蛇項魚鱗鷹爪虎掌牛耳蜃腹之物*1一般。

也如那人面人身人足鳥翅之物一般。

拼湊和切割。

***

立於王國頂端的高貴女士低頭端詳，嫣紅脣辦輕輕噫嘆了聲。

「啊，你們竟然找到了這樣的東西。」

天使雙子見母親面容描繪出有趣神色，雙雙歪臉，連聲好奇追問。

「到底是什麼？」

「究竟是什麼？」

「母親。」

「母親。」

「比血管糾結呢！」

「比蛇蛻薄脆呢！」

「究竟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

「母親！」

「母親！」

忍不住被心愛兒女逗出笑聲，那一手教導子民殺戮與信仰的瑪利亞女王指尖拈滑過掌中腐紅薄絲細片，上頭天生花紋曼纏，精細勝於任何一位雕刻匠、神官、紙卷編撰大師。

「這是枯萎的花。」她恬靜淺笑，開口回應。

***

人是，無法無中生有的。

所以不存在之物便是無可意識之物，無法超越想像範疇。

而如果要形容這物、如果要形容不存在之物、形容那無話可說之物──

──那便是沒有意義，是吧？

***

「花？是有很多種曲線的那個圖案？」

「花？是羊皮紙上記載的那種生物？」

互換了位置，白鍊的天使孩子飛到了女王肩旁，就如銅環的同胎手足鑽進母親臂彎，非人的眸子直直盯著那片紅黑乾燥的纖維。

「啊，原來呢。」

「唔，這樣喔。」

「「原來這是一種名叫〝花〞的生物的屍體呀！」」

***

十字女王微笑擁著她的雙胞天使，並不因她兒女的感嘆而傷悲。

──因為人只能想像曾存在之物。

所以害怕饑荒與戰爭、畏懼酷熱極寒、厭憎凋零、謊言、謀殺、傷害、死亡、災難、瘟疫。

那如果有比饑荒更恐怖的事情呢？

那如果有比凋零更荒蕪、比黃昏更蕭敗、比死亡更令人絕望之事呢？

──人類無法想像出來。

因此只能親身經歷，當人們的幼子連花朵都不再知曉之時。

她親吻她孩子們的面頰，手上是久遠光陰以前殘留下的枯花。那時他們腳下沙漠尚存這美麗生命的同類、年年月月百花綻放、鮮活輾轉芬芳。

那是如今這破敗之處失去的、她的王國再無處可尋的美麗，隨古早文明崩塌。而她統率的人民仍得在這乾枯甚於枯花的土地上，掙扎存活。

這個世代寫下的故事沒有花香。

(但，同理可證。)

同理可證。

人也無法想像，那不曾擁有過的美好。

在這苦難之中，卻幾乎連胸口都溢滿快樂、呼息甜美滿足。

痛與幸福皆鋒利於心臟，深深刻下。甜蜜淌血的、情感美妙。

那是無可想像之物。

由於天使親吻了她的眼睫。

***

輕柔呼息，瑪利亞捏碎了手上的枯萎花朵。她的天使兒女像是覺得這毀滅如此之美，好玩地嘻笑起來，隨即又展翅飛得高了，再次成為王位下的前鋒，去斬殺。

放出了她的兒女，瑪利亞在守衛們的中央低下目光，指間破碎殘片落到沙漠之上，就像黑紅如血的沙粒，被熱風一吹便混入了無邊無際的赤砂，再無跡可尋。

而聖潔女王昂起頭，手握十字權杖，堅定引領她帶劍的羊群，邁出往奶與蜜之地前進的步伐。

fin

*1：中國龍

百題41出來的女王，統治地是砂漠化的歐洲

雕刻匠、紙卷編撰大師、神官都是這個國家特屬職業中要求藝術涵養和手藝精巧的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