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字典

 

D氏字典草稿:如何解讀你隊友實際上到底在說什麼之不可或缺推薦讀物。(部落專屬獻禮)

 

部首[牧師]

1.「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解釋:

……又餓了/累了對吧?乖乖等著,等一下就可以吃飯紮營了。乖啊。

2.「你們這群無可救藥!腦袋空空!當繃帶不用金子買的超級無敵白痴大蠢材!!!」 

解釋:

喔寶貝心肝快過來!媽媽看你們哪邊破皮了──下次別再這麼頑皮了唷~~~~

 

部首[盜賊]

1.「不要相信那些活著的人。」 

解釋:

口胡!又被騙了!這把匕首根本割不開獵人的皮甲──

2.「我看起來像是會做夜襲的人嗎?」 

解釋: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不要來壞我的好事啊!上道一點嘛大佬──

 

部首[法師]

1.「小心。」 

解釋:

現在別靠近旅館大廳──真的,別去。我先找一副防閃光護目鏡給你,它至少能讓你沿著房子邊緣衝出重圍。

2.「嗯,我覺得這不是好主意……」 

解釋:

不要嘗試!獵人!沒看到術士都開始唱暗影箭了嗎?!

 

部首[薩滿]

1.「願你的刀刃永遠鋒利。」 

解釋:

因為我正要把你們這群傢伙砍掛,然後搜括你們身上所有財物上繳給牧師──那把刀最好鋒利到我們牧師可以拿去拍賣場賣個好價錢!

2.「晚上愉快,法師。」 

解釋:

他──半──人──馬──的──糟、糕、一、天!而如果我不能在這群傻帽隊友身上找到一星半點兒心靈安慰、我至少得自力更生去找個壯點的男人來得到他媽的身體安慰!順帶一提,法師,妳是我最棒的好姐妹。

 

部首[獵人]

1.「啊哈哈哈哈哈~~~ 

解釋:

這牛此刻腦袋空無一物。

2.「大家快來、我發現什麼了!」 

解釋:

哇喔這真是超酷超讚超ㄅㄧㄤˋ超──等等那是什麼?咿啊啊啊他朝我殺過來了啦啦啦啦啦────

 

部首[術士]

1.「為了太陽之井。」 

解釋:

或是永恆之井、或是辛多雷──隨便啦!喂,有沒有人要跟我一起去把那個長相欠扁的哥布林痛打一頓?

2.「我不明白這樣做有何意義。」 

解釋:

你搞的這些小動作真的讓我很煩很火大──等等,我去問聖騎我能不能宰掉你好了。站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部首[聖騎]

1.「我們會不屈不撓。」

解釋:

所以我們怎麼能放著這些需要幫助的人民不管呢?才被滅團26次而已!快走吧,正義在等著我們呢!(向隊友散發世界和平仁者無敵聖光ing)

2.「放心吧。」

解釋:

不用擔心、不用害怕,一切都會好轉的,我一定會幫助你……呃?你是說找你麻煩的是術士?

……他應該不會鬧太大吧?(誠懇微笑)

 

部首[戰士]

1.「願大地之母護佑著你。」

解釋:

你是白癡。

2.「德魯伊。」

解釋:

愛你。

 

「──你一個人窩在樹下,在忙什麼?」黑毛牛頭人移動身軀,整個湊來好奇問。

「沒有什麼。」土黃牛頭人立刻沒事一樣〝啪〞地將泛黃羊皮紙本闔上。他向神色狐疑的愛人眨眼:「我們去吃晚餐吧,牧師在叫人了。」

戰士瞅他好一會兒,滿臉〝什麼?你打算就這樣把我的問題打混過去?!〞的不滿意思。但最後在伴侶刻意張大眼睛,做出一付無辜貌之下,還是噴口鼻息,翻白眼搖搖長角的頭顱和尾巴。

「好吧、好吧,德魯伊。」

fin

退休後因為出這本書,小D賺完了兩人份養老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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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劫獄

 

月下,那女子立於灰青石橋中央,溫婉嬌人。

但是,娘娘臉色現在太蒼白了。這樣會得不到當今天子寵愛的。

女官這樣想著,回身自皇湖涼亭隨侍物品中取出雪狐大衣,走向自己服侍的貴妃。

再說,自己其實挺喜歡這位娘娘。即使正當受寵,她也沒打罵過宮女或宦官們,也從不讓他們去做些骯髒活兒……雖然在現今皇城裡頭,也沒人敢做小動作就是。若是以前,讓司刑官發現,倒還能乾脆死去;但若是皇上知曉了,那後果是想也不敢想的恐怖。

而所有事情,有哪樣會是現在龍位上那位不知道的呢?

「妳來做什麼?」

貴妃輕輕斥責她。女官疑惑微彎黛眉。

「我不是讓你們都在亭子裡候著嗎?今天我想自己遊賞這片湖,你們不用跟著。」

「奴婢是為您送厚袍來。」女官應道,手腳輕巧給主子裹上大衣:「夜寒了,如若娘娘得上風寒,奴婢是萬死不得其咎啊。」

近看發現,娘娘神色真的不好,趕明兒是不是要讓太醫來給娘娘看看?可是這位南陽來的娘娘十分不喜歡給人把脈,怎麼辦才妥當呢……

女官低著眉眼,指尖靈活扣上雪白狐皮間綴的蓮花銀扣,為主子細細打算。心思突地ㄧ動。

商請云王來勸勸貴妃,似乎是個好主意。云王得寵,能往來後宮,為人也和善親近。最重要的是,云王與貴妃關係良好,說不准能勸動貴妃讓太醫來一趟……

想到這裡,思緒又飄到只是見云王與貴妃交情好,便在影子裡偷嚼舌根的那些小人。哼,妒忌的嘴臉就是難看。她不屑想著,我家娘娘與殿下交好,是因為娘娘高雅柔婉、氣質過人,才引得連云王殿下都想深交,哪是那些齷齪事情可以潑污得了?沒見因為云王常來探訪,連皇上都幾乎日日流連南佳宮嗎?受寵到皇上為佳人建了大片紫連湖,這可是連年前懿逝的皇后娘娘都沒得到的尊榮呢。

這樣下去,相信連后位都是手到擒來。只盼娘娘快些有喜,最好是個小皇子。娘娘的孩子必定聰慧又福厚,哪是現在失了皇后這靠山的小太子能比擬的?

爲未來琢磨著,女官不禁偷眼看向主子肚皮,突然覺得弧度有異。

莫不是,真懷了龍胎?

她激動一頓,差點連貴妃聲音都沒聽見。

「好了,衣服穿好了,妳可以回亭子裡去了。」娘娘低聲說,月光之下雪肌白皙,聲線有些不穩。

「娘娘,您涼著了嗎?」覺得緊張的女官急問,若真是懷上龍胎,受寒就大大不妙了,還是先請娘娘回亭子裡烤火,或是乾脆打道回宮,上一盅人參烏骨雞……

「我沒事情,妳到涼亭裡等著我,我再看一會兒湖上月色就回去。」臉色僵硬,貴妃幾乎是命令的口吻。美麗的宮裝女子不時抬頭望月,緊皺柳眉看女官,語帶嚴厲:「怎麼,難道現在,連主子的話妳都不聽了?」

一怔,從沒被眼前主子說過重話的女官呆愣,堅定了貴妃玉體不適的猜想。

「娘娘,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奴婢扶您回宮去休憩吧。再說,皇上晚些時候說不定會擺駕到我們南佳宮呢,若是找不著娘娘您,可就觸了龍怒了……」擔憂起來,喋喋不休說著的同時,女官趕忙又攏緊主子的大衣,回頭要讓其他隨侍宦官、宮女收拾回宮。

一轉頭,她正好見到十幾位侍衛、宦官、自己的下屬宮女不約而同面露驚恐,握住喉嚨,倒到地上不醒人事。

大驚失色,她回過臉,就被一把白色粉末吹到眼前,視線一花,只見得清貴妃柔美容顏。然後腦子裡湧上昏然。

貴妃?貴妃?娘娘?!

女官暈眩中不可置信張大眼睛,喘著氣胡亂看向周圍,試圖求救。手腳發軟的她強自抓住石橋扶欄,朱蔻指甲斷裂銳痛,在狂亂的〝貴妃在做什麼做什麼?!〞及〝危險、皇宮!〞的念頭中,女官遠遠看見一抹熟悉藍色飄忽掠來,燃起希望。

殿下、殿下、云王殿下!

她徒勞張嘴,霍霍喘氣、發不出話語。

莫要相信貴妃、貴妃她有陰謀!快、快阻止她、快進宮面聖──

女官見著那片深藍接近、卻在她旁邊停下。捻熟的青年聲音說道。

「妳做的很好。」

呆滯看上去,明亮月光下,云王隱隱約約竟在微笑。

夜中,女官如墜冰窯。

「不過怎地還有一個人在這兒?」臉轉個邊,皇上的么弟似乎正在打量自己:「這不是妳的貼身女官嗎?」

「是啊,她堅持要給我帶來這大衣。」宛如嘆息一般的溫和嗓音,但現在這柔軟女音只讓女官害怕發抖:「讓她回亭子去好幾次,就是不聽。只好用你給我的那藥……」

什麼藥?這是怎麼回事?

女官又驚又懼。

云王和貴妃想做什麼?這到底是──

一股溫暖罩上了她,視線迷茫中,女官再次見到貴妃的臉。

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神情像是哭泣又像是解脫,月影下婉約堅強的美麗。

「謝謝妳這段時間的照顧。」貴妃柔聲說:「可是我必須離開。非離開這牢籠不可。」

「啊、啊……」她嘎聲動舌,指尖掙扎地抖動。眼球努力上挑到另一男子的位置。

「我也是。」云王靜靜說:「跟他說,我這一走,就不回來了。」

心底恐懼,女官拼命移動癱軟身體,至少得留下一人,至少、至少至少要將云王留下,否則當今聖上──那冰冷可怖無情毒辣嗜殺的──

要留下他、留下他。

「跟他說,我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云王輕柔攙起名義上的嫂嫂,俯視女官:「我得離開他。妳主子只是被我順便帶走,明白嗎?這樣告訴他,不管今天有沒有婉菁,我都會走,不許他打南陽國主意。」

要留下他、留下他。留下他!

她張大嘴、抽氣、喘氣、抽氣喘氣抽氣喘氣、瞳孔放大。

要留下要留下要留下留下留下留下求求您留下了殿下啊──

藍袍親王凌波無痕,不留痕跡帶了貴妃遠去。只留女官一人癱坐於冰冷石橋上,身上披蓋一件雪白狐衣。

 

月色今晚青白似泉。皇城自此絕望如獄。

 

fin

多年前往事。

雖然捏很大,可是掌櫃本文捏更大,大家應該都知道誰是誰了吧= =?

寫多了歐美風,回到古代風格應該還算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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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本分

 

海莫埃洛,人類。

目前職拜前線副司令官。

陶醉哼小曲中。

「──你的腦袋被換成矮人頭了嗎?!」

一疊羊皮紙被砸在桌面上飛散,怒氣沖沖來興司問罪的司令官咆哮,瘋狂噴濺唾沫星點。

「昨晚帶了一支小隊──還是一支備取的小隊!──就夜襲敵營指揮部?!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只是去探望一下我親愛的老師。大人。沒有別的了。」白髮青年優雅旋轉指間同樣是白色的寧神花,薄唇輕柔吻上,他笑開花,背景冒出粉紅桃心:「剛好趕上勒特沐浴唷~我可真走運ˇ」

「遇上那個恐懼放牧人,是你故意的?」震怒瞠大銅鈴大眼,留有一把黑色大鬍子的中年司令官怒暍:「整整四分之ㄧ的小隊成了永遠恢復不了的瘋子!你要我怎麼跟國王陛下交代──等等,難道?」

他怒挑粗眉。鬍疵下的嘴唇懷疑緊抿。居高臨下瞪視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副手,緩緩沉聲。

「上次自作主張帶隊包抄血精靈左翼的──」

「是我。因為勒特在那兒嘛。我那天沒有跟他說早安~~」海莫埃洛聳肩。

「增加夜精靈盟友斥侯工作量的──」

「也是我,這樣才可以確保勒特還待在這個戰場上啊~~

「那麼,私自拿軍費去僱用冒險者,潛入敵方投毒的也是──?!」

「對啦都是我啦~」白髮人類懶洋洋趴到會議桌上,手指不小心碰倒了沙盤上做工精緻的人類木偶和一大片山脈模型,他像孩子一樣眨眨單純湛藍的眼睛:「不過投毒不是我的主意唷,是下面那些法師和煉金士需要實驗品才順便的。本來只打算讓他們把勒特給我搶回來──」

「開什麼玩笑!」司令官氣急敗壞拍案打斷下屬的話,被他手掌動作激起的灰塵,在陽光中閃著細碎的金光飄動:「海莫埃洛,你是以副司令官的身份來到戰場上,這是你可以兒戲、可以私情的地方嗎?!更別說公器私用這種無恥行為,難道做了邪惡的術士,你就忘記身為貴族的驕傲和道德了?!」

「司令官大人~~話可不是這麼說。」拖長了語調,副司令官不甚在乎直起身體,手撐住自己年輕俊美的臉蛋,缺乏禮儀擺擺手:「這也是為了我們這邊軍隊著想啊。沒見那次投毒後,多少部落的傢伙沒法上戰場了嗎?我也是在做我的工作嘛。」

聽聞此話,前線最高指揮官更是憤怒。

「這種事情,不是你該做的!」他暴怒向前,只用手指就把法袍者粗暴推向椅背:「你的工作,是輔助我打垮那些部落渣子!該怎麼贏、向誰下令,那是我的本分和權力,容不得你這副司令官插手!!臭小子,你聽見沒有?!」

被推到肩胛骨緊緊貼著椅背,海莫埃洛困惑眨眨藍色眼瞳,瞳孔外那環純藍有如水晶透明。

「所以說,我做了你該做的工作?」

上司惡狠狠斥責:「沒錯!給我好好反省!!接下來好好做你的本分就好,之前那些事情,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追究!」

「喔,好吧。」白髮人類又眨了下眼:「那我來當司令官好了。」

沒料到晚輩非但沒聽進自己勸言,還大言不慚到如此地步。黑鬍子聖騎士瞪大怒眼──

他喉嚨突然覺得冰冷。

驚嚇睜眼,司令官同時被一隻纖細手掌捂住了嘴,叫不出他在艾澤拉斯最後一個音節。

外頭巡視的士兵腳步帶著盔甲金屬碰撞聲,而指揮部中,數個夜精靈的影子在金色陽光下若隱若現,伴隨匕首刺入抽出的液體聲響,鮮血不安分亂濺、張牙舞爪流淌、深紅色塊醜惡蔓延。副司令官哼著小曲,親吻了手上雪白花朵最後一次,毫不留戀將它扔到血泊之中。啪地一聲血珠渾圓飛起點點。

寧神花在彈指間染成魔皇草般的猩紅。

而白髮人類保持他天真純白的樣貌,無邪的笑。

 

海莫埃洛,人類。

目前職拜前線司令官。

 

fin

任性大王搶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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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紗罩

 

 

A)

 

敵意瀰漫在他四周、凝滯在岩石及朱紅土礫深處。

身影閃過,在目光間隙、在視角之外。透過矇住頭臉的紗罩,他見得清那些躲藏的一閃而逝的影子、那些暗地觀察他的深藍戰士眼中懷疑和厭惡。食人妖族群中的探查者在窺視著他,從旅人銀綠布靴踩上第一方寸紅土開始。

但他不在意,面紗之下表情從未變過,他身在此處,是接受主人邀請。

縱使那邀請是很久以前的了。

客人孤身而來。

以久遠時光以前的禮節,他在村落之外一段距離停下,等候主人。即使所謂的〝主人〞們以粗糙石箭頭冷酷抵在他胸前,他不避不動。

「我來到此地,是為了見食人妖歐得一面。」

他被敵視、被猶疑。為何從未見過的旅人會知曉村裡最老的老者名字。但基於一定的禮儀,他被搜走了護身匕首、魔杖,銷毀所有靈魂石之後,終於在赤紅岩洞深處,得見那多年失去音訊的老食人妖。

待部族中所有食人妖離開夠遠後,旅人取下紗罩,低下容顏輕喚蒼老宛如提里法斯林地黑色枯枝的食人妖。

「嘿,小歐得。」

躺臥在床,身體年邁,但神智仍算是清醒的老智者眼睛緩緩睜大,面對眼前情景,他只能啊、啊地乾嘎發聲。聲音顫抖疼痛。

「喔、喔喔──大地啊……你怎麼、會把自己弄到這付田地──」

老食人妖殘斑點點的青藍手指緊緊抓著客人袍袖,嗓音像是泣出紅色血滴來悲哀。

哀傷之中岩壁熾熱,深赤色滿是陰影浮動幢幢。                    

 

B)

 

「你是從哪裡來的?」小獸人女童蹲在他身旁,仰頭看那個好幾天來都沒見到拿下紗罩的客人:「你是誰?為什麼個頭和膚色都跟我們不一樣?」

捧了滿手泉水正在潤唇的旅者偏了偏頭,連帶灰白面紗稍微飄動。他索性鬆開指縫,讓水珠滴落回水窪,用仍濕潤帶水的手掌隨意按到杜洛塔紅色土壤上。水滴將赭色染得更深,可客人絲毫不在意,只是無聲看著這個手持天真無畏的好奇為劍,直接跑到他眼前挑戰未知的小女孩。

「嘿──你聽見了嗎?先──生──?」小獸人清脆叫著,伸指戳戳旅者比族人削瘦太多的背,理直氣壯彷彿所有大人天生就該回答她拋出的所有千奇百怪問題。

那模樣讓外地人忍不住輕笑出聲。笑聲發出的同時帶起一陣柔軟充滿花香的風。

獸人女童猛地張大眼睛,而笑聲也乍然停止了。

「剛剛那是什麼?」她大張嘴巴,小小獠牙微現出一點:「剛剛那個是不是你做──」

「妳在這裡做什麼!」

老者暴怒的聲音激烈擊來,小獸人女孩驚得一跳,回頭見那個老得像是枯骨的食人妖狂怒看她,幾乎噴出火來。

「滾、滾!滾得遠遠的!不許妳來找他說話!」

那就像是惡夢裡的怪物一樣猙獰、夾帶恐怖和瘋狂,一點都不像平日沉默寵溺孩子的老食人妖。獸人女童嚇得尖叫,一路尖聲哭著跑走了。

「……」默然目送小小身影大哭逃竄而去。依然坐在紅色大地之上,旅者回轉過頭,安靜看著老邁食人妖。

這片紅土的烈日無情炙烤著他們。

「我必須如此。」那老者頓了頓拐杖,在那目光下略微瑟縮,但昏黃眼中又浮現決然堅毅:「必須如此。我將會是這個部族中,與你交換名字的最後一人。」

 

C)                                                                                       

 

他遊蕩在部族之中,由於年長智者一聲令下,打從初來那日後,再無任何獸人或食人妖敢與他交談。

終日帶著隔絕彼此的紗罩,被眾人忽視,他宛如幽魂只輕輕踏足過老食人妖岩洞周圍的土地,不到夕陽把杜洛塔染成金紅不回岩洞,但也從不離得太遠。

後頭老是有隻綠色小尾巴躲躲藏藏、不遠不近不死心跟著,但他也沒說破,甚至不去回頭望一眼。

連他自己也覺得奇異的是,他竟對他的小歐得,也是三緘其口。

旅人走著,左腳、右腳、走著。他現在覺得自己像踩在漫長等待上的最後一段路。每一步伐都是時漏掉下的細沙,在弧狀玻璃中那麼精緻光滑。

這次迎來的是結束,這次他年老的終點不允許他再次開始。

到底那是祝福是詛咒,他自己都茫然。

 

D)

 

這日,這日。

太陽剛過頭頂,他就回到岩洞之中。

老食人妖癱在床上,幾乎無力抬起眼睛看他。蠟燭光線暈在赤紅色岩壁上也是深紅,影子也是。四周都被燙熱的紅色掩埋,他有時會困惑為什麼居住於此的民族尚未被燒至焦黑,在這方連陰涼蔭影也只能是朱紅的大地上。

旅人思緒不斷飄飛,每次都是這樣,在最後時候他的思考都會不受控制、有如為接下來心臟絮亂彈跳做暖身。跳動、跳動、跳動,心臟和念頭一起。愈跳愈亂,每次都以為跳到最後或許能迎來碎裂的解脫,但每次也都,沒有。

他多年看顧的孩子在看著他。

「握住我的手。」

老食人妖沙啞要求,而他照辦。

孩子是要寵的要疼的,所有稚氣的許願都該被實現。

「那是怎麼樣的地方?是像傳說中一樣,滿是富饒、流滿奶與蜜嗎?」氣若游絲,老邁智者輕聲問著。

「就如你想的一樣。」客人回答,溫和說出像是哄小孩的安慰。

「你會為我唱歌。」無神看了一會兒在岩壁間浮突的破落圖騰掛布,老食人妖低聲耳語:「你會為我唱歌,就像為我的祖父、為前前前代的族長、為我們部族的無數祖先……你會為我而唱。」

「我會。」他低垂眼,溫柔對風中殘燭的老者說。

「可我不想你為我唱歌。」

那個被時間沖刷得垂垂老矣的食人妖孩子沙啞。

赤紅山壁沒有溫度。

正午的烈日沒有溫度。

死亡氣息漫漫然、瀰了整處岩洞。

旅者平靜坐在垂死的孩子/老者身畔。獨立而靜默。

「我們已經忘記你了,已經忘記你了。」痛苦地說,老食人妖面對客人,氣息微弱,眼睛已經對焦不上但射出狂亂哀求:「別再留下。為了你自己,別再停留了!」

「……睡吧。小歐得。」

「沒有人告訴你他的名字,你不必再留下!」指間掙扎收緊布袍,老食人妖喃喃著,彷彿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他面露安心:「這次,你不用留下。」

「睡吧……我心愛的孩子。」旅人輕輕說:「好好睡吧。」

然後老食人妖死了。

 

E)

 

再怎麼長久的時間過去也是一樣。

世界總會自己繼續運行。他會被扔下。

唱給死者的歌沒有人會去聽。

而他可以被遺忘。

他願意被遺忘。

 

F)

 

從第一個音符就是溫柔。

輕柔堆疊、那是沿海透明潮水往陸地推前、退去。一點點平緩水流在來回,甚至不能說是海浪。

那全是低沉歌聲。

最柔軟的。

只唱給一個人聽的。

不企求任何其他人會停下注意到的。

化成乾淨溫暖的海水。一波、一波純白色浪花飄浮到紅土大地;一次、一次、漫回最深的海。

那海底包裹所有傷心和痛、有如捲入自河口沖刷而下的染血荊棘與尖銳巨岩。接著將它們沉沒。

隱約的歌繞在部族之間,一天一夜。

最後。從杜洛塔不知何處之地。它揚起。

海洋抽高、它抽高、抽高躍成空中柔熙的風。

化作風──瞬間葬歌便散了。

然後,他甚至沒有哽咽過,一切就結束了。

理應結束了。

若是那女童沒有循聲而來。

沒有,聽見他如往常、如萬年來那麼多次的往常、為了孩子心碎欲死、哭泣一樣的哀絕輓歌。

 

G)

 

她伸手把他的衣袍揪得緊緊。她掉下淚。

她抬頭對他說:「我叫小卅。」

那凝視彼方的生物靜默了,緩慢移動頭顱,偏臉低眸看她。而她睜著眼睛回望。然後、然後,有白皙修長的手指,取下濛然似霧的紗罩,是誰灰燼顏色的長髮垂落杜洛塔烈紅大地。

 

H)

 

「……嗨,小卅。」他輕輕溫柔低說:「我是妳的拉夫爺爺。」

 

 

fin

不想再聽他在我腦子裡繼續唱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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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艷福

 

她的直屬長官是一位常常有豔遇的男人。

在到附近超市採買辦公室統一即溶咖啡包時,G秘書拉了另一位非直屬長官兼好友作陪。隨口發表的言論,意外獲得被她拉來的男人若有所思認同。

「唉,我好羨慕H秘書唷──」

G嘆氣感慨,幽怨瞥瞥身畔金髮男人,順手把一整排盒裝咖啡包啪啦啦掃到超市白色購物推車中,疊成一座小山。若是約翰‧愛福林知道未來這種飲物將會如此廉價,不知道這位仁兄還會不會將它記載在他1637年的日記篇幅上以供後人瞻仰。而二十一世紀的今日,G這位柔金長髮的美麗女子像小女孩一樣噘起被唇蜜染得欲滴的紅唇。

H都可以當你這種好男人的秘書,完全沒有上司報告交不出來、上司簡報錯字連篇、上司任務途中失蹤泡美人的煩惱。」她壓低甜美聲線,唯妙唯肖模仿:「『喔親愛的瑪莉、我悔過書湊不到一萬字啦──』、『喔親愛的瑪莉、毒販的拼音裡頭有沒有E這字母?』、『喔親愛的瑪莉、幫我掩飾一下,我晚上跟一位金髮美人兒有場火辣約會──』你能相信嗎?他就站在辦公室門外這樣對我微笑,還挑在女王陛下在場的時候!」G搖搖頭:「金髮美人……要我說,我的上司還真是艷福不淺。」

身為普通上班族的辦公室秘書,完全沒察覺旁邊的男士僵硬了一下,祖母綠眼眸閃過針對某人的殺氣。她迅速結完帳,回首來對他嫣然一笑。

「真是受不了我的長官,虧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也被迷的團團轉──多久前的事了啊,真是。幸好現下我看開了。」懷念往事似的,可愛的女士向男性好友眨眨俏皮眼睛,纖指高雅撫平深藍色套裝裙上皺痕:「不過雖然缺點很多,他倒是不錯的幹員呢。每次任務再怎麼驚險,最後都能成功。你知道H私下叫他伊森‧韓特(註一)了嗎?」

被那想法逗樂一樣,金髮男人抿起優雅笑意,不無落井下石地惡意補充:「當然了,親愛的。想想看,如果他沒成功的話,光是中東那次把一大片輸油管炸光光的行為,就足夠把他推上軍事法庭一百次了。」

秘書忍不住咯咯笑個不停。在出店門準備加入道路上人群行列時,她突然被推銷員塞了一個試用品。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去大橋旁酒吧沒睡好,那推銷員迷迷糊糊竟給G一管KY

金髮長官看看同樣是金髮的美女停下腳步,收起笑臉,瞪著手上新上市水性潤滑劑(柑橘味),頗覺尷尬又有趣。他抬起手,秉持紳士精神要解決G秘書的小麻煩,卻見G乾脆俐落把KY扔到購物袋裡,繼續踩著細底高跟鞋叩叩叩向前走。

「…………」隱隱有頭皮發麻預感,資優幹員追前幾步問:「G,妳……」

「沒事,不是我要用的。」萬能秘書無所謂聳肩:「回去放長官的抽屜裡好了。他很需要。畢竟──就像剛剛說的,他艷福不淺嘛。」

大型超市之外,倫敦陰雲密佈的天空之下,金髮男人終於奇異地,徹底沉默了。

 

『我得把這寫在備忘錄裡。』他冷靜想:『記得告訴J,我不喜歡柑橘。』

 

Fin

註一:不可能的任務男主角。

看看他們辦公室生活多美好XDDD

另外,我只是想寫A看著那管KY的反應(BL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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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陌生人

 

「喔喔喔喔!!!快看,央恩!!是夜精靈議會的美女大使!!!!」

「你看見那腿沒、那腰沒?不是我在抱怨蘿蔔腿,沃夫,我們人類的女孩兒就是缺那線條優美的長腿啊長腿!喔卡多雷靓女~~~~快來用妳的皮靴踩我吧踩我吧──」

哈啊哈啊──我看到她在看這裡了!哈囉美人兒!來親親猛哥哥這邊~~~~天天看那群紫色傻大個兒妳們也膩了吧?來唷好哥哥我的胸膛永遠為妳們敞開哈啊哈啊哈啊!!!」

「幹!!!!沃夫你在我旁邊喘什麼氣!超噁的!美人、美人妳們別走啊!我跟旁邊這個色狼是不同貨色啊!而且我的胸膛比他大很多可以容納更多所以妳們會怕想多一點人一起來驗貨哥哥我也OK~~~~

「看這些美人我都要噴鼻血了媽啦太刺激……嗯?靠!那個不是霍門嗎?!霍門哥哥!」

「真假?!真的!!是哥耶!!哥──!哥──!這邊這邊!把那小妞帶過來!!啊不是不是別把她們全部帶走啊哥哥哥哥哥哥哥────」

另一邊,動了動淺紫色尖耳,夜精靈大使美麗的眸子朓望不遠處趴在高聳人類建築白牆上向己方粗喘大叫吵吵嚷嚷的兩個人類,不由自主為艾澤拉斯生物文化的多樣性驚嘆。竟然有動物能夠把想要交配的慾望表達得那麼明顯而情緒激動,連散居在泰達希爾裡頭,天天撲殺小鹿還不尊崇自然法則吃掉的夜刃豹都無法比擬。

而且,聽對話內容來看……

她忍不住偏頭打量起接待他們卡多雷使節團的人類法師。外貌年近40,氣質沉穩大方的中年男性既溫柔,對她又是敬愛中夾帶禮儀的親近。雖然頭髮削得過短而略微嚴厲,但那笑容讓即使身高大於他二分之ㄧ個頭、出生年代早於他起碼幾十年的夜精靈大使,也不禁芳心亂跳。

……完全想像不出來,這位和另外兩個人類竟然是……

她暗忖著,以婉轉且適度地保持禮儀的好奇語氣問身旁的短髮人類。

「霍門先生,那邊的兩位,是您的兄弟嗎?」

聽力遜於她的人類困惑望過來,然後在她示意之下,轉頭看到白磚城堡圍牆上的兩名三十好幾男人朝他瘋狂揮手外加大喊下流言語,臉色一動,他遂又波然不驚。

那人類回望向高貴夜精靈女子的淡藍眼睛,只是淺笑。

「不,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們。」

某中年男子眼都沒眨,平靜回答得斬鐵截釘。

「可是,」夜精靈大使挑起一邊眉毛,一針見血指出:「他們喊你哥哥。」

「我親愛的大使,那只是血緣。」完美無暇的誠懇微笑,男人優雅點頭致意,神態輕鬆笑說。

 

「但在心理層面上,我跟那邊兩個發情白癡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fin

新孩子~~

是苦命的中年大叔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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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溺愛

 

對侍衛甲來說,麥總管就是個活生生、長出了兩隻腳走路的謎團。

那個老頭太強悍了。

身為前任京城有名小毛賊,原本錢途無量的他會流落到這個沒主人很久的親王府站崗,就是因為某年沒安太歲,竟然斗了膽子,摸進云王府打算來發發橫財。然後,那幾年人稱玉面小神偷的他,就被一個夜半起來不知道在花園幹啥的老人家用掃帚射下圍牆。

當晚的月亮,很圓、很白。

──那個老頭真的十分強悍。

所以他非常困惑,這樣的高手為什麼會被困在ㄧ個地方,一年十二個月都不踏出王府半步?

明明在外頭可以呼風喚雨、名利雙收。怎麼會想要守在這種官府之地、皇家深院,整天就忙著府裡幾百個下人生活瑣事、皇家國戚過年過節的麻煩事項、王府內外威儀清潔、外加處理那個拍拍屁股就跑掉,當今不肖親王丟下的爛攤子?

更何況,還有現在坐在龍椅上那傢伙。三不五時會遣來太監,逼問王府上下究竟知不知曉他么弟去處。當今聖上,承冽帝,是出了名的毒辣無情,但麥總管自始至終都不為所動。

事實上,這位滿臉皺紋的老人家習慣揚起善良微笑,用掃帚把那些珠光寶氣的宦官直接掃地出門。

──那個面善心惡老頭的強悍根本是非人栽。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侍衛甲滿臉不甘心,又一次看著內宮宦官如少女一般尖聲細叫,拎著靛色袍服在王府總管竹掃帚的追殺下朝雕花大門奔逃。

到底為什麼,麥總管會甘心在這個王府做事?那個云王就真的如此賢能?

「你真是個傻子耶。」女官長挑著柳眉,每次都這麼說,還用一種哀憫到侍衛甲很不爽的眼神打量他:「阿甲,你小時候是不是家裡人對你不好?」

平時嘴巴尖酸的女子,竟然用這種活像面對彌留老人家的溫柔語氣跟他說話,侍衛甲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我說大姐頭!要講就挑明些!這樣賣關子很造孽的啊啊啊!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呢?

直到又是一個月圓夜,侍衛甲才明白。

當值班完,見到那個強悍老頭活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瘦小摳摟的老先生,手拿著張薄紙,顫巍巍就著月光讀信。見到那個用一根掃帚高壓統治王府的凶猛老爺子皺紋之間的神情。

什麼啊,原來只是這樣而已。

侍衛甲嘖了聲,晃走,想著快點回僕役房,今晚和那群新認識的兄弟好好賭兩把。

然後就可以快點忘記,那讓他毛骨悚然的──

 

恐怖總管臉上,活像笨爺爺接到愛孫來信的溺愛表情。

 

fin

麥總管~

其實他是外國人喔,年輕時是褐色頭髮。

然後這篇裏頭,他的惡質度還顯露不到百分之ㄧ。(遠)(因為在這篇是好爺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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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準時

 

花朵。藝術。紅酒。

法國,巴黎。

與總是陰雨連連的倫敦不同,花都就如春日明媚、五彩繽紛。坐在左岸的Le Procope咖啡館,A輕抿著微笑。利牙野獸一樣的致命氣質完全被收斂乾淨,金髮男人彷彿學者一樣,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翻閱泰拉斯‧格雷斯哥的著作。不時淺淺一笑。

像是全身沉入氣態的咖啡,他被帶有苦香的空氣裹得心情愉悅,法國第一家咖啡館氛圍如此悠閒精緻,悠然宛如她降生的國家。

就像是這片葡萄藤土地上不需要時鐘一樣。

A笑著啜了口咖啡。

舌尖還只有一點熱甜,濃苦溫緩的香已經沿著口腔兩側征服至喉管深處稱王。咖啡因領軍帶著毒品的癮,深深埋入金髮男人膚下血管、網狀擴散開,跟慵懶的滿足感合夥,在他身體內搶地奪土。

咖啡溫柔將他瓜食一空。

就像那個與他有約的男人。

「喔,親愛的,你怎麼會喝這種邪惡飲料呢?」伴隨低沉男聲,有手掌的溫熱,覆上他放在小巧雪白咖啡杯間的指尖:「天主教教士曾說過,這種黑色液體是魔鬼扭曲聖餐酒而成的飲品啊。」

「同一時代,克列孟八世覺得它香氣很棒。」慢悠悠挑起玉綠眼眸,他偏偏金色頭顱,瞇眼,一如羅馬帝國千古君王睥睨那人:「我很榮幸,擁有跟那位教宗相同的品味。」

黑髮男人笑了出聲,A則在他坐下時,順勢瞟了眼約好對象的錶。

「你就算在法國,還是跟一個英國人一樣準時。J。」

對方在異國的風景中朝他笑開。藍眼頑皮而柔軟。

 

「而我很榮幸,A。擁有跟你一樣的準時習慣。」

 

Fin

去約會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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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水果

 

用ㄧ只蘋果、ㄧ顆火龍果、四根紅褐色芭蕉,就可以排出一個小人。

因此,任逆覺得,其實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就像水果一樣。舉例來說,他們同樣是放在角落就會腐爛。

他有一個心愛的姐姐,被他毒死時,朱唇ㄧ點,血紅得像蘋果般動人、美麗。彷彿還能向他吐出他所喜愛的溫柔聲音。

他有一個英俊的姐夫,被他斬去四肢、砍下頭顱。剩下的軀幹血淋淋就像壓壞的火龍果。那男人不管生前死後,都是那麼令他厭惡噁心的模樣。

他有一個可愛的小弟,嬌小有如芭蕉,甜到他心底。他放過他、真心想寵著他,那孩子卻從此恨他阻他甚至持劍殺掉他苦心培養的接班人。

所以,看來在最後的最後,他終究只能把小弟的皮一點一點剝下來,就像是剝蕉皮一樣,直到他一如踩爛的芭蕉,連皮帶血呈一團肉糊。

任逆手指細長,隨手把玩身旁男子柔順青絲,姐姐被他所殺後留下的孩子用寂靜死亡一樣的純黑眸子沉默仰視他。在充斥黑紗與檀香、鋪滿綢緞和異國軟枕的詭譎大廳中,他文雅低下已是半頭霜白的頭,湊近自己的外甥、自己辛苦花費16年打造的漆黑兵器那白玉圓潤耳朵。

用優雅毒性曼陀羅似的柔軟氣音說。

「去吧,好外甥。把皇少的性命帶來給我。」

fin

捏一捏有益身心健康

然後心情不好,本來都已經弄完的故事不寫,來寫這種東西......(還是在管理後台直接碼不修稿=    =)

不管了。反正是心情百題。這兩天寫不出歡樂的文字。可惡的西藥讓我好煩好躁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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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排演

 

永歌森林,金紅葉紛飛。如童話瑰麗夢幻。

平整明綠的草皮上,伊卡司帕里斯神色緊張,握住眼前血精靈手掌。褐色長髮的他咬了咬柔軟嘴唇,紅起臉,以豁出去的勇敢姿態說。

「請你嫁給我,好嗎。」

「……」

「我會一輩子珍惜你的!」

「……」

「我、我愛你啊──桑妮!」

「……」

「……」

「……」

銀月城有名的工程實驗狂淚眼:「你為什麼都不回應我一下!」

「因為,」被他握住手的紅髮男性血精靈斜眼看他:「作為練習的假想對象,我還沒有如你所說,被求婚台詞感動到。如此不合標準的表現,你還奢望要我回應?」

受到打擊,帕里傷心雙手抱膝坐到地上,吸吸鼻子。瑞狄法德瞥瞥每天被守衛們打理得乾乾淨淨的草地,想了想,還是決定隨地坐在野外的行為太過缺乏貴族氣質。於是紅髮牧師忽視已經站得發酸的腿,繼續直挺挺佇立在青梅竹馬身邊。

「這、這樣還不行嗎?」褐髮青年淚汪汪仰頭問好友:「那到底要怎麼樣的求婚,才算及格?」

「你要搞清楚,伊卡司帕里斯。」年輕貴族強忍翻白眼的不優雅舉動。用臉部每一條肌肉表達滿心鄙視之情,他吐槽全身因為鍊金及工程作業而髒兮兮的實驗狂人:「桑朵夏‧黎芙特小姐可是血騎士之花,她的美麗就像是魔法能量的光暈、永歌艷陽的金色燦爛。像你這種又敗家又瘋工程、長得沒比其他族人好看、渾身上下只有『遺產龐大』這個優點的傢伙,連想跟她求婚都是一種僭越好嗎?不管再怎麼努力,都是不及格!」

「可是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跳起來,帕里氣呼呼叫:「我們已經交往四年了!」

「所以說世界上還是有奇蹟的嘛。」陰沉哼了一聲,瑞狄法德諷刺:「你剛剛的練習音量也像這樣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加個20分。現在,休息夠了沒?再來一次!」

「我、我愛你,桑妮,請你做我的妻子……」

「你是被導師安西歐罵的學徒嗎?挺起胸膛!」

「我愛你,請嫁給我、桑妮──」

「你又不是攝政王!氣勢強烈一點、大聲!大聲!不要逼我心控你來喊一次!」

「桑妮!我愛你!!做我妻子吧!!!!」

「──嗯,好啊。」一身戎裝,金陽之花走來,順口回應。

伊卡司帕里斯‧卡羅西一臉呆愣。

「喔,桑朵夏小姐。」姿態滿分向淑女一禮,紅髮年輕牧師寒喧:「您那卓絕的倩影,怎麼會出現在這種荒郊野外?」

「你太客氣了,瑞狄法德,我們都認識多久了,還用敬稱。」桑朵夏大方微笑,脫下手套,伸手讓對方得以禮貌輕吻雪白手背:「血騎士們今天有戶外訓練──簡單來說,踏青團。我們剛好來到附近,看見你們就順道過來了。」

伊卡司帕里斯‧卡羅西一臉呆愣。

後頭幾個血精靈聖騎正殺氣騰騰瞪著這頭,還有「今晚給他死!」的話語傳來。桑朵夏回頭向同儕責備一個淺笑,殺氣就又乖乖一掃而空。

「那麼,帕里。」金髮女血精靈微笑向情人,親暱湊吻一口,明快說道:「關於結婚的事,你今晚來我家,我們跟我媽媽慢慢談。就這樣,我就先走囉。瑞狄法德,你也保重。」

伊卡司帕里斯‧卡羅西一臉呆愣。

金陽之花踩著午後碎陽輕快離去,涼風徐徐、藍天白雲。

瑞狄法德隨便拍了下求婚成功的友人肩膀。

「恭喜啊,你要結婚了,帕里。」

伊卡司帕里斯‧卡羅西。

離他跳進婚姻的墳墓──還有兩個半月。

 

果然凡事都要預演一次,事先準備就會有好事──對吧?對吧?瘋狂的伊卡司帕里斯?

 

fin

新婚愉快,術士把拔馬麻(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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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摺痕

 

氣得嬌軀發抖。

將手上狼毫筆扔到角落,氣呼呼拍案而起。天下第一棧的婢女之首──棧裡的地下大姐頭,妙齡十八的聆兒大小姐,現在十分火。

「掌櫃的!」

〝砰〞的一聲踹開帳房大門,她宛如一陣颶風般狂掃一樓大廳(客人們驚嚇不已)、再一路飆過二樓廂房(阿南阿北手端淺盤差點撞上)、轟轟烈烈途經內堂廚房(火水二老失手砸破半打鍋碗瓢盆)!最後在冬季蕭條的後院亭子中,聆兒女王殿下終於狠狠揪住目標耳朵,如願以償露出兇惡美艷微笑。

「抓到你了!」

「哎哎哎!疼啊!」正叼著塊糕餅的藍衣掌櫃哀哀叫著,淚眼搶回自己右耳:「聆兒你、你幹什麼啊!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道你媽個頭!」臭臉把一大疊貨條子甩到俊秀青年鼻子上,紅袖少女三寸金蓮踩上石凳,憤怒嬌斥:「這些條子上頭那堆摺痕是怎麼回事?!看那痕跡,你是拿它去摺紙鳶玩了嗎?!」

「聆兒,那不是紙鳶。」翻白眼:「外邦是叫做風箏──」

「──風你爹個頭!你理直氣壯個什麼勁兒啊!!!」

尖叫、喝罵、吵吵鬧鬧──

今天一如往常,是個好日子呢!

看見一道黑影急急忙忙閃身過去要解救她們主子,梅香梅疏嘻嘻呵呵憑欄而望,雲一樣白的寬袖掩著粉脣,嬌俏可人地笑。

冬天的陽光穿透枯枝,暖洋洋悠閒灑下,光影破碎。

天下第一棧,依舊巍然而立。

 

fin

火還沒燒以前,人也還沒死。

客棧日常生活一景=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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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摹臨

 

天下第一棧的地窖中,收著塊匾額。

檜木料子,褐紅得有些華貴。上頭蒼勁筆畫,草書六字──武林第一美人。

那墨跡狂而收斂、強勢且正氣。

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寫這字的人,分明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所以,掌櫃偶爾看見它時,都忍不住笑,幾乎見一次、就笑一次。


尤其是想到,和這匾額一同上門來的那個男人──他就笑得更歡了。

 

 

直到那個男人死在他眼皮底下。

 

 

只有那晚,慣穿藍衣的男子走下地窖。昏暗之中仍不燃火把、也不點燭,更不笑。

他不要火光、不需蠟燭來陪他一起,掉下血紅眼淚,在這像是再也勾不出微笑的剎那。

 

他只需要呼吸。吐息。緩慢。自制。

 

在一吸一吐中,用指尖一吋、一吋,摹臨紅檜匾額上那閃亮金漆。

 

全心專注、小心翼翼、滿懷柔情

 

「本掌櫃,最愛的,就是美人。」

 

男子喃喃,吟詞一樣風流勾笑。若沒有眼中破碎哀慟,又是個花心大少的韻味兒。

 

「所以、所以啊──既然你是武林第一美人,那這仇,我怎能就這樣放過呢?」

 

額頭抵上死者遺物。


黑暗地底,客棧主子以藍衫服喪一樣──獨自哀哀輕笑。

 

fin

火還沒燒,但人已經死了

──不小心就連續兩篇掌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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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暗示

 

一點點寧神花、好些株銀葉草。

桑妮最喜歡柔白和銀青交織的花束。

帕里先生,您確定要買這些花嗎?花商猶豫問。

當然、當然,因為桑妮喜歡嘛。

他開心地笑,無憂無慮。抱著滿懷瑰麗花朵、滿懷銀灰色澤的葉。

 

桑妮、桑妮、桑妮ˇ

他想到那金色倩影的笑容,自己便先展開了顏。

 

金亮色盔甲、垂落華麗紅磚地的絲綢披風。

桑妮一定很喜歡這些新品。先幫我留著,別賣了它啊老闆。

帕里先生,可是、可是,這些鎧甲──武器商人欲言又止。

我保證會用好價錢買下來的,想想桑妮會對這些多愛不釋手啊?

他手指滑過單手劍刀刃,工程師雖然不明白武器的凜麗,依然笑得燦爛。

 

桑妮、桑妮、桑妮ˇ

他哼著那心愛妻子的名字,像在唱一首甜蜜的歌。

 

他捧著滿手的花回家,見到家門口那朱紅身影,開懷毫無陰霾地笑。

瑞狄、瑞狄!

快樂嚷嚷,桑妮一直在叨唸著你都不來我們家玩呢!今天怎麼沒見著你兒子呢?

紅髮好友凝視他,大步走來,旁邊的聖騎士們嚇得拉住他臂膀,卻被無情甩開。

 

帕里先生、帕里先生,聖騎士們隔著牧師無助喊他,眼神和花商一樣、和武器商人一樣。

 

只有瑞狄的眼神不一樣。

 

帕里先生、帕里先──

你們都閉嘴。

 

只有瑞狄的口氣不一樣。

 

牧師朝他直直走來,沒有轉彎、毫無停頓、缺乏溫柔。

他的黑色袍子旋起強嵐一樣。帕里大張翠綠色眼睛,表情如同受驚的無辜鳥兒。

猛然,紅髮血精靈把亞麻髮的工程師推撞上後方的石牆。

砰的,一聲。

冷、堅硬、而且痛。

 

帕里。

 

他說。

瑞狄的口氣和所有人不一樣。

不一樣。

那讓帕里想尖叫想逃跑,就像他的朋友要謀殺他,或是更糟,毀滅世界。從小到大,瑞狄一直都讓他有種莫名的恐懼。

為什麼呢?

帕里隱隱約約地想,他也只能隱隱約約的想,心跳聲那麼大時,誰都不能專心想事情的。

為什麼他會怕瑞狄呢?

 

帕里。

 

朱紅長髮的牧師貴族抓住了他肩膀。

啊啊,大概是因為瑞狄跟別人不一樣。

不管是神情姿態眼神口吻。

是的,不管是神情姿態眼神口吻。

裡頭沒有半分婉轉或遲疑。

──沒有憐憫。

 

帕里。

 

他緊抓住他,像扯住鳥兒的翅膀;一字一字口齒清晰說、一根一根羽毛連血帶肉地拔。

 

「桑朵夏‧黎芙特死了。」

 

伊卡司帕里斯想要尖叫。可是他的朋友、他紅髮如火的朋友強硬壓住他,像要把亞麻髮血精靈抵死在銀月冰冷金白紅石牆。流血釘上無形十字架。

沒有遮掩的言語、沒有溫柔的語氣。他說。

「她和你的孩子都死了──是為了救被鄙惡者抓去的小孩。她貫徹自己的意志死去的。」

不要!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還想裝這樣子到什麼時候?自我欺瞞是最可悲的事情。伊卡司帕里斯──」

不要、不要、不要說!

失手將寧神花和銀葉草掉在地上。碎掉的枝葉破敗散開一地。他想掩住尖耳,但瑞狄法德硬是壓著他手腕,造成瘀痕的力道,逼迫他。

瑞狄和花商、和武器商、和聖騎士們、和身邊所有族人都不一樣。

他不暗示,他從來不暗示。瑞狄只會乾脆俐落撕開真相,放火燃燒。

 

「桑朵夏‧黎芙特,和你未出世的孩子,都死了。」

 

所以,他說出的只會是真實。不會委婉、也不會誇大。

這代表桑朵夏‧黎芙特的丈夫,深愛金陽之花的伊卡司帕里斯,逃無可逃、退無可退。就像是命運對他說:接受事實吧,伊卡司帕里斯。自己跳下絞刑台吧。

因為,連暗示都不屑的瑞狄,從不說謊。

 

「她死了。」

 

曾是丈夫也曾是準父親的血精靈終於只能,撕裂似的哭號出聲。

而他的朋友緊緊擁抱他,把他的眼淚他濕漉的臉他痛苦扭曲的絕望按入肩膀。死死抓著他不許掙扎哭喊的血精靈逃離生者的現實世界。

「你不需要暗示。帕里。」

瑞狄法德在他的哀慟哭聲中清楚宣告。他冰冷向身後告喪的聖騎士們、鞭笞向由於不忍而說謊的辛多雷。這個牧師既不疑惑也不茫然,他為友人死亡傷心但他不會停下。

所以他也不允許他的朋友活在虛假的花園,對旁人猶豫的暗示懵懂不覺。

 

「你不需要暗示。你只需要繼續向前走就好了。」

 

銀月城中,他摟緊瘋狂的伊卡司帕里斯,殘忍的低喃堅決。

足以把心死好友留下的強烈。

 

FIN

其實本來想寫很髒的J腦內......冒出這篇真是超展開

瑞狄法德這孩子,大概是那種堅強到冷酷的性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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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戒指

 

「唉呀呀~~竟然會找出這個東西啊!」

難得回老家一趟,在櫃子木箱間東翻翻西看看,藍髮吟遊詩人在滿佈灰塵的陋房中驚訝叫了聲,不小心就把窩在他髮旋處熟睡的精靈吵得醒來,還被塵螨嗆得打了個小噴嚏。大約二十五歲的青年用手指輕柔拍拍精靈的背,轉頭又饒有興致拿高了手上金屬小圓圈。太陽下,明亮金光刺得精靈美眸有點痛,但即使如此,也擋不住小東西桃紅色眼睛裡好奇萬分的閃亮。

「那是什麼,赫米斯?」

精靈趴在吟遊詩人頭上,拉拉人類捲曲天藍長髮,可愛地脆聲問。

「是我母親留下的戒指啊,我心愛的小公主。」隨手用破爛披風把金子材質的飾品擦乾淨,吟遊詩人愉快對已經張開翅膀飛起來,繞著戒指輕盈打轉的心愛精靈說。

「戒指?是什麼?」拋出一個街一個的問題,精靈最後像是轉得膩了,飛高到人類男子肩膀上坐好,嬌蠻伸出細細手指,支使人類把戒指拿近,讓自己能夠輕鬆地歪著頭看。粉紅色頭髮傭懶散著,也等吟遊詩人待會兒笑瞇瞇拿蕾絲細蝴蝶結來綁。

「戒指。戴在手指上的環形飾物。在大毀滅時代前的古代希臘神話中,由宙斯戴在盜火者普羅米修斯手上,以示他把火送給人類的懲罰。但在西方文化中,是兩個通常血緣關係淡薄的人類正式結為夫婦時,互贈對方的儀式物品。到前紀元人稱十九世紀的年代,幾乎已是全球統一風俗。依照人類習俗,親世代給予子世代的戒指多半是種精神上的傳承,就人類心理學來說,也算是很有邏輯──」

黑髮青年滔滔不絕的嘴被吟遊詩人一把蓋住,後者恨不得拿封蠟把它滴得緊緊,但是鑒於會造成頭上那位純潔精靈不當教育才心痛作罷。

「閉、嘴,艾。」他頭好痛:「我自己可以跟精靈解釋,麻煩你不用背百科全書了。」

藍髮男子手一移開,就見那面無表情的青年嘴巴又動個不停。

「事實上,我背的不是任何一個版本的百科電子書,而是二十世紀末中國晉學出版社印製的字典摘錄加上兩行半的統泛文學總集結論,另外還有〝簡單!讓你讀懂社會心理學!〞這本英國論文譯本的第四章第五十六──」

……我不該把手移走的。

赫米斯深痛懺悔,同時真的抓了塊滿是經年累月灰塵的布團,毅然使用暴力地塞進同伴嘴裡。反正他是機器人(秘密身分),絕對不會有吃壞肚子或是細菌感染的人類小毛病兒。

「赫米斯。」在藍髮青年肩膀上安靜了好一會兒,小精靈突然仰起精緻小臉問:「艾說的〝精神上的傳承〞,是什麼意思?」

「啊?」把被迫消音的非人類踢到一邊,吟遊詩人眨眨眼:「傳承?喔,親愛的公主,那也沒什麼──我母親把這戒指留給了我,說要給以後我老婆的,記得小時候,她還常常念著不知道我妻子戴這戒指有多漂亮呢……」

說到一半,他停了下來,看看精靈。

桃紅髮色的小東西噘起粉脣,瞪著那戒指看。她再一次展開薄薄透明雙翼,振飛到金色圓環前。

伸出手指比畫著,精靈倒豎柳眉,幾乎要生起氣來。

──那戒指甚至能給她做腰帶了。

赫米斯對這慘不忍睹的景象無言以對。悄悄掩住臉,他無奈縱容等著嬌憨的小巧心上人像是小貓一樣發怒。卻只聽對方嬌俏哼了一聲,站到自己手掌上,叉著腰,俏麗站在戒指旁邊。

「算了。」他的精靈小公主歪著小腦袋,看向他,那樣毫不懷疑的信任。

 

「反正,就算我戴不了這戒指,但我還是會變成你妻子!對吧,赫米斯?」

 

大毀滅時代後的紅色陽光下,吟遊詩人細細瞧著他的粉色精靈,心底流出洶湧的甜蜜,比南方走私而來的糖粉更傻呼呼甜兮兮。

「那是當然囉!小公主,你可是我赫米斯可愛的唯一的未婚妻唷!戴不上戒指有什麼關係,都是因為戒指太大啦!我媽才不會在意呢!當然我也不會囉ˇ」

就算,就算啊,妳戴不上母親的戒指。

妳依然是我最心愛的公主殿下ˇ

 

fin

在後面的艾:……邏輯上來講,以我配備的光學鏡視力,可以非常快速就將戒指切割成精靈手指的尺寸……但從行為表現方面統整,赫米斯他們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件事……嗯,不被需求則不需耗費能源,一切遵從邏輯。(乖乖閉嘴觀察人類與精靈跨越種族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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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熊

 

「……J探員,請問你一直瞪我辦公室裡的展示品做什麼?」

「喔,沒什麼事,夫人──我只是在想,這隻棕熊*標本真是漂亮。看上頭的製作日期,好像很新?」

「嗯。那是我上個月在阿拉斯加帶回來的。」

「該不會,是您打獵打到的吧?」

「J,別把我和那群貪婪卑鄙又忝不知恥的國家盜獵吸血蟲相提並論。因為牠剛好發狂,我只能開槍。看到牠的右眼了嗎?那兒本來是血淋淋的大洞。」

「……夫人,一槍斃命?」

「那是獵槍,不然你要我用幾發子彈?」

「……呃,就算是獵槍……真是厲害的槍法啊,恕我問一句,您平時上班,應該不會也帶獵槍吧?」

「J,你當這裡是倫敦還是亞馬遜河?」

「哎呀,別生氣啊,夫人。既然如此,您慢慢忙,我先去找同事聊聊天了……您確定您真沒帶獵槍,對吧?

「……問這問題,看來你又想去A的辦公室了,是吧?」

「…………」

「──死前禱告完了嗎?J探員?我已經給你五秒鐘了。」

 

「──打擾了。夫人,這是我上次在澳洲的任務簡報……嗯?新擺飾?超過兩米五的話……該不會是阿拉斯加棕熊?」

「沒錯。是我上個月的戰利品,用獵槍解決的。你的眼力還是這麼好啊,A。」

「承蒙您的讚譽。另外,這是比爾要我給你的文件檔……唔,角落這又是……?」

「辛苦你了……喔,那是我今天上午解決的戰利品──用徒手搏鬥。」

「……雖然放在辦公室略嫌有礙觀瞻,但您的格鬥技巧似乎一點都沒退步。」

「人要溫故知新啊,A。要不是上個月我手腕關節炎還沒好,也不用浪費一顆子彈解決那隻熊……好了,你的簡報可以拿去建檔了──順便跟比爾說一聲,如果不想和那隻熊以及J一起成為我辦公室的裝飾,就把預算給我全部重弄一份上來。」

 

Fin

*棕熊:世界上最大的熊,尤其以阿拉斯加地區為最。可以長到2 . 7米,近700公斤。

辦公室生活真的很歡樂=w=/ˇˇˇ

然後,其實全是對話的方式也很有趣~ˇ

下次再寫得更簡單一點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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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求救

 

再一次地,勇者找到了疑似魔王城堡的建築物。

再一次地,魔王征討軍(雖然只有五位成員,其中一個還是魔王本人)幹出了擅闖民宅這檔犯罪行為。

所以,想當然爾,也是再一次地,戴夫爾‧薩答陷入驚恐狀態。

「奈伊──奈伊!你一定得再幫我這次!」壓低聲線,某卷髮馬尾男淚眼汪汪死命抓緊隊伍祭司雪白神袍,原本奸商樣的五官上滿是恐慌,悄聲尖叫:「如果他們到三樓去的話──」

「又是雕像?」淺金麻花辮,有著罕見美貌的年輕男祭司不耐瞪他一眼:「你們魔王為什麼老喜歡在自宅擺自己的塑像或是畫像呢?這是一種病態心理,知不知道?」

「那個時代,大家都流行這樣的嘛!而且我怎麼可能事先預知,幾十年後,我會跟著群毛賊來打劫自己的房子?!」南方大陸上,以〝血泊的紫玉〞之美名統治一方天下的魔王陛下,委屈絞著手指,淚眼兮兮求救:「拜託你啊!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

「你上個星期也這樣說,我才不信!」

兩個男人拉拉扯扯間,勇者與弓箭手、盜賊三人,已經動作迅速橫掃過擺設豪華的一樓大廳,開始朝二樓鑲金旋轉扶手梯進發。心疼看當年親手設計精心製作的守護魔像一個又一個給缺乏藝術美感的勇者打得粉碎,戴夫爾覺得頭上黑髮大概又白了幾根。他更用力地扭扯奈伊袖子,都快把那可憐布料撕下來了。

「奈伊!除了你以外,我找不到人幫忙了!快救救我啦!快點啦!!」心慌慌淚茫茫,金髮祭司看去,都覺得這魔族歇斯底里到要炸毛了。可前者依然冷酷以對,毫無聖職者的職業操守。

「不幹!」

「你真不幹!?」

「不幹就是不幹!我和你一非兄弟、二非姻親,憑什麼要給你收拾善後?誰讓你雕那雕像的?誰讓你腦袋進水去和一個勇者稱兄道弟的?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去吧!」

「你!你這人類真的如此絕情?我都那樣求你了!」

「不幹不幹說幾次都是不幹!」

麼族氣呼呼瞪著眼睛死死刨那個狠心的祭司,偽裝的綠眸子閃過屬於魔物的紫光,他咬牙,下定決心一般──

「──你不幫我,我就告訴他們,你壓根兒不是什麼祭司,而是中土大陸那個翹家的教皇猊下!」

「!!」奈伊不敢置信瞧他,像不相信這魔族會使出這樣玉石俱焚的手段。他叫道:「你也太卑鄙了!」

「多謝,那正巧是我的工作!」魔王陛下惡狠狠低聲吼:「你究竟幫不幫我?是男人就一句話!我可要大喊囉!」

「──」

臉色鐵青,瞥過前方一腳踏上三樓樓梯的勇者,奈伊秒速拽過魔王,逕自從戴夫爾包袱中挖出一只寬口玻璃瓶,動作流暢向外一砸。

高檔琉璃窗禁不起酒瓶熱吻,〝鏘〞地一聲活像炸開似的四碎。那聲勢倒是不小。

應該說,那足以引起勇者三人的注意了。

「怎麼回事?!」持劍衝下來,身為這一代的光明勇者(教皇猊下本人一直覺得這稱號真是蠢得沒邊了),羅孚為夥伴安危緊張叫嚷:「有魔怪攻擊你們嗎?戴夫爾、奈伊,還是說,是魔王攻擊你們?」

當然不是,奈伊想,魔王本人還在我旁邊搞不清楚狀況呢。

想是這樣想,祭司臉上倒是失措蒼白得到位。

「不,我不確定,」奈伊在一臉呆然的黑髮男子身邊驚惶咬咬唇,表情恐懼道:「但,羅孚,剛剛好像有什麼東西飛出去了,我似乎還看見了黑色的翅膀──」

你看到的只會是瓶身反射的閃光!戴夫爾看這騙子言之鑿鑿教唆其他隊友追出去,不自覺全身抖抖──果然是搞宗教的,唬起人來,眉頭都不動一下!

偏偏那群熱血上腦的傢伙還真吃這套。

「那一定是魔王!」勇者憤怒吼,精神都來了:「奈伊,你是祭司,幫我們上祝福後就留在這裡。戴夫爾,麻煩你先保護他,我們就只有你這魔劍士了──其他人跟我走,我們去把狀況探個明白!殺那魔物一個措手不及!」

其他人(扣掉奈伊和戴夫爾也才兩個)熱情洋溢呼喊口號,直接從窗戶聲勢浩蕩跳了出去(對,記得嗎?這裡是二樓),揮灑他們的青春去了。

直到此時,戴夫爾才回神一樣,悲憤向同夥丟去指控:「──那可是我的酒!」

「所以呢?」犯罪者不屑瞟他一眼,發揮出特別明快的行動力先衝上三樓。

「你們這群中土來的,怎麼會那麼糟塌美酒呢──羅孚除外,他是個不錯的人類,對酒的品味也很好──你知道嗎,剛剛那可是精靈光樹酒啊!」標準南方人的愛酒魔王不依不饒追上去,痛心疾首:「還是七三年份的!那年精靈們歌唱得特別勤快,所以酒也特別好……你、你竟然把它一整瓶扔出去──等等,你扛起我的塑像是想要做什麼──」

〝鏘!〞熟悉的窗戶破裂聲響。

〝砰!〞巨大物體摔碎的聲音。

「──少說話,多做事。」不曉得怎麼把等身大石像扛起來還砸出窗的祭司冷笑,一副收工架式挑剔拍掉手上灰塵,還不忘嘲諷:「酒在你們南邊是靈丹,在中土那兒可是穿腸毒藥。你是還想為它舉辦喪禮是不?我們可是還有個雕像得毀掉呢。」

……不是已經被你分屍了嗎?

倚就窗口看見自己的神似物粉身碎骨的樣子,魔王陛下頗有些不吉利的毛骨悚然。但為了以保周詳,他還是掩面揮揮手,丟出幾個風刃把〝萬惡的魔王像〞毀得更徹底些,尤其是臉部……毀容作業完工後,他趕忙跟在奈伊後頭,下樓應付追擊敵人未果(廢話,他們大概連那酒瓶碎片都找不全),而打道回來的勇者。

「又失敗了。看來,這宅子已經是魔王許久前的住所,早廢棄了。」還不死心,到處又晃了一次才走回來的盜賊失望搖頭。

隊伍(除了一個魔王和一個教皇外)都有些垂頭喪氣。這感覺就像是你買了九十九朵玫瑰去告白,卻發現那女孩兒竟然跑去度二次蜜月一樣令人神傷。

「好吧,看來,我們只好放棄這屋子了。」勇者不甘決定,可是未等魔王暗地歡個呼、教皇私下鬆口氣,他又熱烈宣佈:「來吧!在西南不遠處,有凍泥沼裡的洋房,由蝙蝠精怪和蛇魔守護,還以大廳中掛的魔王像掛氈神態傳神聞名──魔王說不定最近還住在那兒,我們一鼓作氣,打理好裝束就進攻吧!」

「喔──!!!」另外兩個人興奮回吼。

「──!!!!」戴夫爾再一次噴淚,一把抓住奈伊衣袖,這次衣料真的嘶啪一聲給他扯破了道口子。

「────####」現任教皇目前很想把又開始含淚求救的魔王幹掉。

至少能一了百了。

 

Fin

〝神旅〞裡的孩子~~

不過大多都是配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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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法令

 

萬物都有規則。

──那即是世界的法。

 

孤身站在一塊金屬板上,白髮的黑暗法師蹲下身來,輕輕碰觸它。金屬冷冽著,低低跟魔法師傾訴,它曾經被放在連空氣都會結凍之處,遠離大地母親的土壤、日日夜夜受著寒冷之苦。

所以現在墜落回地上的它,是如此無聲的滿足。

雖然那代表了一整個文明的毀滅。

法師安靜聆聽,乾淨雪花一樣的長長白髮落在滿是齒輪與破磚、灰燼及石塊的地面。他透明紅的瞳閉起,袍子如鴉羽漆黑。

 

他聽著。

 

曾經這裡有雄偉建築飄浮於天空,尖塔大廈綿綿不斷、高聳入雲。

他睜眼看去,四周平坦,見得到遠方的山、和紅色天空。

 

他聽著。

 

主宰這裡的種族庸庸碌碌統治,帶著對生活的煩躁平凡破壞世界。

他低眸,那裡有斷肢殘軀,宛如血腥的華麗地毯鋪展整個星球。

 

他聽著。

 

於是,有狂人,自稱先知──或者說,那是星球意志化出的人型物體。

它毀滅了一切。

 

 

──〝某個種族〞的一切。

 

 

「所以,你是最後一個人?」

白髮黑衣的魔法師問。那個本來專心敲打機器的年輕人轉過頭來,目光澄淨地看他。

「是的。」他溫和說:「我是我們一族的終點。」

「是怎樣的心情,讓你殺掉所有人呢?」魔法師問。

「坦然的,絕望吧。」

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年輕人輸入按鈕,小心地把機器中的核心取出。帶有放射的物質會毒害空氣,因此他把核心放入某種液體,消融了它。動作就像一個清潔工般平常從容,年輕人禮貌笑著說。

「我已經活了二十五年了。」他解釋:「從十歲開始,我就跟所有人說,再這樣下去,星球會死掉。」

但你也知道,我們是怎樣的種族。

年輕人有一點害臊地說。

「他們就是說不聽……明明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就是怎麼講都講不聽……大家似乎都很忙。」

所以,二十歲的年輕人站出來──他宣布要毀掉世界。

「我一開始真沒想那樣做的,先生。」

熱情邀請魔法師上座,年輕人輕鬆駕駛交通工具,廢墟與殘骸夾帶死亡臭氣,在窗外一閃而過。他們在新鮮的文明死屍上頭快速疾駛。

「我只是想來個震撼教育──你知道,就像是爸爸媽媽在三歲小孩子不乖乖吃飯時,把他們丟出家門外大哭五分鐘那樣。」他鬱悶說,修長五指慵懶打了個轉,時速超過三百公里的交通工具穩妥停在又一個能源工廠前。魔法師攏著黑色袍子,旁觀年輕人駕輕就熟去翻門口死屍的口袋,找出工作証,進入建築物(他還很貼心地找了第二張給魔法師)。然後重複幾十分鐘前的動作,讓這棟滿是放射物質的建築物徹底停擺。

「我跟他們說,我手上有一種病毒,只對我們這種族產生作用。如果五年內,滅絕的生物不超過一千種、剩下的土地沒有被污染超過最大國家的面積,那我就不會使用。」

年輕人飽受困擾地歪歪頭。

「結果,好像反而刺激到他們了。」

他的族人沒有按照他想的一樣,去保護大自然,卻在那三年內,變本加厲剝削資源。

為了要殺掉年輕人。

「他們甚至還立好了全球法規呢。三讀通過喔。」關好工廠的大門,年輕人憂鬱攏眉:「那段時間真的很熱鬧……投雞蛋、噴油漆、暗殺、炸彈、下毒……有的沒的一大堆。我的生活真的受到很大的騷擾呢,先生。」

明明,如果把這種力氣用在保護星球上頭,他就不用殺掉他們的。

「散播出病毒前,我真的希望有個人來阻止我。」白色T恤被風吹得鼓起,露出底下被洗到發白的深藍牛仔褲,年輕人安靜說:「像幾千年前,傳說的勇者持劍來斬殺魔鬼那樣。」

不過啊、不過,這是現代世界嘛。

所以魔鬼只有孤獨的份兒。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真的把你的文明毀掉呢?」魔法師問:「如果想要有人阻止你的話。」

年輕人轉頭看同伴,有點苦惱地溫柔笑:「因為我不想真的把世界毀掉啊。」

那時候,他半夜爬起來,就著書桌的燈,凝視手上那一皿病毒。覺得自己拿著萬物的命運。

有兩條路在他前方展開,結局截然不同。

「當造物主的感覺真是不好。」年輕人看著窗外嘆氣,他們已經來到很高的空中,離毀滅日還不到五天,有些地方還在燃燒、有些地方依然堆滿屍體:「我曾經抱著希望──是人嘛,都會有些傻傻的希望的。」

神啊,希望我們能停止污染。

神啊,希望我們能停止毒害。

神啊、神啊、神啊……

到了後來,他都不明白自己該祈求什麼了。

他一直一直、希望自己的族人,能讓他保持希望。

所以當年輕人絕望時,他只能真的讓死亡席捲星球。

至少,另一條路,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一個星期之內,世界上所有的放射廠都會因為無人管理而爆炸。所以我得先收拾善後。」他笑。

 

「三個月後,天空中的煙塵會全部不見,沒有光害,夜晚的星星會有成萬上億顆能被肉眼看見。」

 

「兩年後,道路及建築中會爬滿植物,水泥上綻放野花。」

 

「十多年後,野生動物會在街道上奔跑、做窩、生養後代。」

 

「四百年後,現代建築的宏偉古蹟,將完全崩塌、回歸自然。」

 

「一萬年以後──我們種族的所有都會消融不見、消逝無存。沒有任何痕跡。」

 

年輕人安祥說。毀滅自身文明的人笑著。

「而這星球會依然活著。那樣的美麗。」

襯著夕陽最後一道金紅的光,他的臉是那樣乾淨、沒有絲毫陰影。

當月亮升了一半,在空中飛行的機器才停下。

「好了,先生,您要去的地方到了。」停下交通工具,青年俐落跳到廢墟上,伸手幫助魔法師下來,他熱情問:「確定不多留一會兒,吃個晚飯嗎,先生?我在家裡自己弄了一小塊田地,還有一點罐頭──」年輕人聳聳肩:「看來以後,我大概就得靠這些過活了。」

「不了,我有點趕時間。」白髮法袍男子看看夜空,婉言告拒:「還有那麼多世界得看、那麼多工作得做。」

年輕人好奇歪頭:「先生,早上我就想問了,您是從哪兒來的呢──哪個世界來的?」

魔法師懶洋洋打個呵欠,對他敷衍笑:「很遠,很遠。我想至少超過五個位面了吧。」

「那還真是遙遠的旅程。」也不在意,年輕人吹個口哨,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頭,就像街頭任何一個平凡大男孩:「到底怎麼會跑來我們這裡的啊?」

「──因為這個星球可能要毀掉了。」魔法師溫柔解釋:「我的工作,就是到快要崩塌的星球上,見證它的結束。」

多半,他會待個一年兩年,看世界垂死斷氣。

有時候,也會遇到年輕人這種存在。他們會搶先把病害星球的生物去除掉,在它還有能力自我恢復時。

魔法師給這現象取了個名字,叫做星球的意志。

但其他時候,通常不止種族,星球也就這樣死去。目光一切都是沉默的死寂。

總是有許多星球,傻得不懂得自救。

傻得不懂拋棄希望。

「謝謝你,陪我度過這美好的一天。」魔法師微躬了躬身,彬彬有禮:「雖然不會再見了,但祝您快快樂樂、長命百歲。」

「是,也祝您工作一切順利,先生。」年輕人笑著,無害也無陰霾。

──因為他是萬物法則的其中之ㄧ,即使他不自知。

魔法師想著,手上法杖發光,召出足以跨越位元的門。往後看了站在夜晚殘墟的大男孩最後一眼。

他代表世界,而不是種族。所以能夠成為終焉。

他是披著種族外表的〝意志〞。

 

萬物都有規則。

不管,生於其中的種族能不能明白。它依然存在、並且有效運行。

──那即是世界的法。

 

魔法師踏入門,穿越而過。時間與空間化成風,明亮鋒利刷過他身軀。他持著法令,走向下一個等待結局的星球。

 

而他背後,那個結束了的文明上的新生的世界,持續運轉、開始它萬年的甦醒。

 

fin

無病呻吟的一篇~

本來想寫LM軍團由霍門大叔親手勒令的歡樂法規……可是又抽風了。(懺悔)

魔法師是〝懶法師〞的孩子。

然後我沒潤過稿~沒看第二次。有錯字請告訴我,也別抱太大期待(遠)(人家都看完了才講!)(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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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清貧

 

「我們還剩下多少錢?」

「一個銀幣又三個銅幣。」

「加上我的錢包呢?」

「我以為你剛剛說的是〝我們〞?」

「……」

「呃,你的錢包裏有兩個銅幣,我這裡還有一個銀幣加一個銅幣,所以合起來就是一個銀──」

「夠了,不要再說了……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應急賣掉的?繃帶?藥水?我們至少得找到錢買食物……」

「賣身?」

「──你剛剛說啥?!」

「對了,賣身是什麼意思?小勒特上次說如果我們沒錢的話,可以建議你去試試看。」

「……那你呢?」

「喔,他還說了,如果你敢讓我去賣身的話,他就再宰你一次。」

「……」

「……嗯,所以說,賣身是不好的工作?」

「……」

我痛恨貧窮的日子。

藍髮死騎,掩面而泣。

 

Fin

一個玩工程,一個玩珠寶設計。

不窮才有鬼(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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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熱水瓶

 

我是個熱水瓶。

用這句話當自我介紹的開頭很蠢,我也知道。但我還能說什麼?聽說Q處那群科學家本來想把我做成類似瞬間加熱彈之類的酷炫玩意兒,但看我現在待在茶水間裡,就知道他們沒怎麼成功。

嘖。

話說回來,我的工作效率是很高。把水煮沸──讓職員們可以泡難喝到爆的即溶咖啡──只需要整整三十秒。而當個熱水瓶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除了三不五時──或者說該死的每天──都會有職員不小心把咖啡啦紅茶啦酒啦之類的東西潑到我身上﹝最後那項是怎麼來的?啊啊啊?人類你們給我解釋一下啊!﹞

你瞧瞧!話才剛說完,又來了──到底是哪個混帳傢伙把可可亞滴到我光滑銀亮的外殼上的──喔。

嗯。這位金髮英俊的先生不算。

幹什麼用這種譴責的眼神看我?誰說我偏心了?是因為這位先生每次弄髒我,都會好好的、溫柔的、把髒地方擦乾淨──你瞧瞧,他拿抹布的手指多漂亮、力道多柔和啊?那碧綠色的眼珠簡直快把我給溺死了──

這位先生是這裡的職員之ㄧ。

我個人(瓶)對他的印象,就只有非常帥氣非常優雅非常吸引人眼睛(對比我的例子,甚至不只是人)。這點從上班時間進來茶水間摸魚聊天的女秘書們身上也能證實。通常年紀在三十歲以下的新進小女孩兒們最愛討論帥哥和帥哥和帥哥。這位金髮先生在討論度上可說名列前矛,唯一可以與他匹敵的是另一位不常見到的黑髮職員。(順帶一提,我不喜歡他,當然,這與那個黑髮的豬頭竟然把整整一杯紅茶倒到我身上還眨著無辜藍眼睛潛逃了沒有任何關係)

金髮先生今天悠然泡了杯可可,靠在我旁邊的辦公室雪白櫥櫃上。神色頗為愜意,只偶爾看看手錶。他低垂的眼睫像是金絲一樣,而從我這個地理位置,可以見到燦金睫毛下的祖母綠眼眸。

那真像是一幅畫。還比掛在我後頭那幅據說是個叫米勒的傢伙的畫賞心悅目多了。﹝撿稻草的女人到底哪裡好看了,誰跟我解釋解釋?﹞

正當我欣賞美景時,茶水間的門突然開了。順勢飄進來的還有一個男人的告饒聲。

「知道了、知道了──喔,G。我就弄杯咖啡,只是把熱水煮沸的時間──等等就去把報告寫完了嘛!」

邊說邊逃進來﹝雖然動作從容,但我以熱水瓶的職業道德保證那是貨真價實的逃竄﹞,我剛剛正在腹俳的黑髮職員俐落把門關上,看都不看旁邊的金髮先生一眼,抓過我左邊的馬克杯、右邊的咖啡包,直直來按我的〝煮沸〞按鍵。

下一秒他已經把金髮先生按在櫥櫃上熱吻起來!

如果結構允許的話,我早就爆出尖叫了!而我親愛的金髮先生被啃著嘴角,竟還能抽空發出嘲笑的鼻音。

他一手仍拿著可可杯子,另一手那白皙纖長的指尖揪住黑髮職員的短髮,然後挑逗捻弄髮根。他們雙唇貼緊彼此,身體隔著白色襯衫與黑色西裝褲,熱切輾磨、互相糾纏得凌亂──簡直令人臉紅心跳!黑髮男人手掌沿腰線愛撫而下,把人拉近得幾乎沒有空隙。兩具身軀疊在一起,宛如瘋狂的交歡──

如開始那般突然,黑髮職員倏地向後抽身,兩人拉開距離。但他明顯不是突然冒出罪惡感,因為我能看見,那傢伙閃亮藍眼中的危險激情。

──然後,我裝載的零件盡忠職守,響起了提示煮沸音。不多不少三十秒。

「……那麼,晚上繼續吧,我親愛的A。」

他俊美的五官潮水般退去慾望,表情紳士、眼中頑皮。伸手來流暢取走放在我瓶口下的馬克杯,便沒事人一樣開了門往外走,迎向秘書的神態那叫個無辜至極。而金髮先生在他身後,勾勒出我從沒見過的慵懶淺笑,綠眼色澤彷彿變得更深。金髮碧眼的男子又恢復平和模樣,修長兩腿交疊靠上茶水間白色櫥櫃,在深褐色可可亞後面抿開低低笑聲。

「如果你能寫完報告,J。」

「……嘖,我真討厭這個熱水瓶。」在門外等候的女秘書不解目光下,走出茶水間的黑髮職員向同事丟來最後一句埋怨:「它煮開水竟然只需要三十秒!」

 

──而我討厭所有拿我當前戲計時器的男人!超級討厭!!!!

 

fin

熱水瓶姑娘辛苦了(無良歡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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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幽默

(又:五次惡魔守衛對拉夫說的話,和一句術士的台詞。)

 

1.

 

──凡人,你膽敢召喚我。

 

自從上個主人死亡,魂魄被它們這些魔物貪婪撕得粉碎之後,它已經許久沒聽聞召喚。

尤其,不是每個術士都願意學習控制惡魔守衛。控制太過強大的力量本身就是致命凶險,那需要實力和狂妄。

而惡魔們蟄伏於實力、虎視耽耽於狂妄產生的弱點。

它們垂涎於凡人肉體與臨終的靈魂。

但不久之後,惡魔守衛索烏古恩才知道,這次與它締結契約的傢伙、那個身旁老是有個水藍色馬尾死騎的傢伙──完全缺乏上頭那兩樣東西。

 

 

2.

 

──這倒是個解悶的好機會。

 

它聽聞自己這樣瘋狂傲笑,身體迫不及待衝上前去,感受掌間利斧砍入骨肉、感受血液噴濺。

滿心滿情,在渴血慾中升起狂喜、狂喜、狂喜!

回頭卻見到那雙眼睛。

它想吐。

那樣乾淨的眼睛,竟令它噁心,也令它想要瑟縮成一團,恨不得把全身沾到血紅的寸尺都削去。

這樣想的一定不只它,與它一同於前方揮劍的藍髮死亡騎士動了動腳步,看看身上血汙,也跟惡魔守衛一樣,直接轉身向後,狼狽往下一個目標殺去。

一個術士擁有那樣的眼,一個惡魔使役者擁有那樣的眼。

那一定是世界形成以來最詭異的錯誤。

 

 

3.

 

──你連自己打架的能力都沒有嗎?

 

嘲笑著,又不由自主將敵人拖得更遠、更遠。遠到那辛多雷術士發不到法術,只好連忙追上來。它和藍髮的死騎互相交換視線一秒,又同時搶先讓武器撕開敵人身軀,在那身影到來前讓屍體掉落於地獄火半島大地。

這樣一來,他就不會流血受傷,白色的長髮不會像上次一樣,為暗紅色所沾染。

那時,有那麼一瞬間它想舔去髮絲上的紅色,就如那死騎真實所做,但它明白自己和對方渴望的不是熟悉的腥甜。

那讓索烏古恩覺得深惡痛絕。

所以讓它的召喚者再次被鮮血包覆、讓死騎能夠再次親吻血的同時親吻那灰白長髮──是不列入考慮的選項。

 

 

4.

 

──你也會有一樣的下場。

 

斬殺完敵人,看他盯著地上屍骸,看那個藍髮的死亡騎士手掌按上他肩膀。

索烏古恩猛然狂怒。它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因為被挑釁一樣的動作震怒,就如野獸被闖入地盤。

那個術士是我的!包括身體和靈魂,通通都是我的──那是契約。

等到他死去,他就是我的。

而這樣想著的惡魔守衛,率先向另一邊敵人沖上前去,繼續保衛召喚者而戰。

把怒火似的動盪歸咎於死亡騎士愛撫白髮法袍者的手指,而不是它的召喚者與屍骸站在一起時,那瞬間的重疊。

 

 

5.

 

──你無法控制我。

 

凝視血精靈的淺綠色眼睛,它低聲咆哮。

同時卻,靠近了、緊跟著,警戒環顧任何可能的威脅。

這不是愛。魔物不會愛。

這只是對召喚它出現於世上之人的佔有慾。

是純粹的深黑欲望。

所以, 它不會被這灰白色髮絲的凡人控制。

幾乎是貼在血精靈纖細身上,它低頭就能見到淺白色髮旋,那色澤死寂如惡魔界的空氣,卻那樣乾乾淨淨,沒有陰影,沒有惡毒。

劃開冷笑向不遠處以冰寒溫度看它的死亡騎士,索烏古恩滿心憎惡凡人和這世界美好的東西。

卻不能控制地,向前偎得更近。

 

 

1.

 

──顫抖吧,凡人。

 

它不是凡人,但它亦會發抖。

尤其當某個白痴為了採草藥駕駛飛龍直衝而下,讓它和他站在懸崖邊緣晃盪的時候。而罪魁禍首還眼神閃亮,努力伸手要採那株搖曳的金白色譽夢草。

面對天然呆如此,平凡生命如它也只能氣到發抖。看來當初促使這個血精靈召喚它的不是實力或什麼狂妄,而是完全的無知導致無畏。

──好吧、好吧,至少──至少現在只有它和他站在一起,惡魔與使役者,沒有其他契約外的存在能插足。

仰臉看那個駕馭藍色雙足飛龍飛翔在泰洛卡森林天空,依照慣例滿臉怒色的藍髮死騎一眼,惡魔守衛抽動了僵硬嘴角,久違的、不需要沾血的真心愉悅。

 

艾澤拉斯啊,跟著這召喚者,它覺得自己都輕鬆幽默得像個愚蠢凡人了。

 

Fin

還有另一篇歡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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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20篇開一帖......

不然要拉好久=w=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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